
「姐夫,你们这次去三亚是吧?我看你们朋友圈发的机票订单了。」电话那头中金汇融,小姨子林诗雅的声音透着一丝刻意的随意。
我愣了一下,手里正端着水杯:「你怎么知道?」
「哎呀,姐昨天发朋友圈不是晒了你们的行程单嘛,我就顺便看了一眼。」她顿了顿,「正好啊,我和几个闺蜜也想去三亚玩,要不我们也订那个时间段,到时候可以一起聚聚餐什么的。」
我心里咯噔一下。妻子周梦雨正在厨房洗碗,我压低声音:「诗雅,我们这次是想两个人单独出去放松放松,你懂吧?」
「懂懂懂,我又不是要跟着你们,就是碰巧同一个地方而已。」林诗雅笑着说,「而且我们住不同的酒店,互不打扰,顶多见个面吃顿饭嘛。」
挂了电话,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。这个小姨子从小被岳父岳母宠坏了,做事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。结婚五年,她没少给我们添麻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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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天后的周五晚上,我下班回到家,发现周梦雨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,脸色不太好看。
「怎么了?」我放下公文包。
她把手机递给我,屏幕上是林诗雅的朋友圈:一张三亚某五星级酒店的预订确认单,配文是「姐妹团三亚之旅提前锁定,期待遇见最美的风景」。
我仔细看了看日期——正是我们计划出行的那一周。
「她真订了?」我皱眉。
周梦雨叹了口气:「不仅订了,还订了我们酒店隔壁那家。你看这个定位,两家酒店就隔着一条马路。」
我感到一阵烦躁。这次三亚之行是我筹划了三个月的结婚纪念日旅行。周梦雨在广告公司做创意总监,连续加班大半年,人都瘦了一圈。我想趁着这次旅行,让她好好放松一下,也给我们的婚姻生活充充电。
「要不你跟她说说?」周梦雨看着我,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又带着一丝无奈,「让她换个时间?」
我拿起手机,正准备给林诗雅打电话,手机却先响了。是岳母打来的。
「小陈啊,听说你们要去三亚玩?」岳母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,「诗雅说她也要去,你们到时候多照顾照顾她啊。她一个女孩子,带着几个朋友出门,我们做父母的不放心。」
我看了眼周梦雨,硬着头皮说:「妈,我们这次是想两个人单独...」
「哎呀,就是让你们偶尔见个面嘛,又不是要你们天天带着她玩。」岳母打断我,「诗雅这孩子就是心细,知道你们要去三亚,特意选了同一个时间,这样万一有什么事,你们也能互相照应。」
挂了电话,我和周梦雨面面相觑。
「算了。」周梦雨摆摆手,「就当多了几个伴吧,反正她说了不会打扰我们。」
02
接下来的两周,我们继续准备着这次旅行。我订好了海边的情侣餐厅,还预约了潜水和帆船项目。周梦雨也兴冲冲地买了好几套新裙子。
但林诗雅那边的动静越来越大。
她几乎每天都在朋友圈更新三亚旅行的准备进度:今天是新买的比基尼,明天是高档化妆品,后天是各种旅行装备。每一条都要花不少钱。
「你妹妹这次花了不少啊。」一天晚上,我看着手机上林诗雅晒的一套两万多的水下拍摄设备,随口说了一句。
周梦雨正在敷面膜,含糊地说:「她那些闺蜜都是富二代,出去玩肯定要撑场面。」
「她自己有那个经济实力吗?」我有些担心。
林诗雅大学毕业两年,在一家小公司做文员,月薪不到八千。她的那些闺蜜倒确实都是家境优越的女孩子,平时出去玩的消费水平都不低。
「应该是用她自己的存款吧。」周梦雨说,「她成年了,有自己的判断。」
我没再多说,但心里总觉得不太对劲。
出发前一周,林诗雅突然给周梦雨打来电话,在电话里哭了起来。
「姐,我那个闺蜜说不去了,她临时有工作安排。」林诗雅抽泣着说,「现在就剩我和另外两个朋友,但是我已经把所有费用都付了啊。」
周梦雨安慰她:「那就三个人去呗,也挺好的。」
「可是,可是我订的是四人套餐,酒店、餐饮、游艇项目,全都是按四个人算的。」林诗雅的声音越来越急,「而且那些钱都是不可退的!」
我在旁边听着,心里暗暗叫苦。
「你总共花了多少钱?」周梦雨问。
「七万多。」林诗雅小声说,「我把这两年的存款全用上了,还刷了信用卡。」
周梦雨倒吸一口凉气,看向我。我摇摇头,示意她不要轻易承诺什么。
「诗雅,这个事情你得自己想办法。」周梦雨说,「你也是成年人了,做决定之前要考虑后果。」
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,林诗雅哽咽着说:「我知道了。」
挂了电话,周梦雨叹了口气:「七万块,她哪来的那么多钱?」
「刷信用卡呗。」我说,「这孩子从小就大手大脚惯了,这次算是吃亏了。」
03
出发前三天,我突然接到一个电话。是我高中同学打来的。
「老陈,你不是说要去三亚吗?我这边有个项目,正好在那边开会,咱们要不要见个面?」
我和这个同学关系很好,他现在在深圳做投资,正好手里有个项目想跟我聊聊。
「什么时候?」我问。
「就你去三亚的那几天,我们公司的年度会议正好在那边的国际会议中心。」
我想了想,这确实是个难得的机会。这位同学之前给我介绍过几个不错的投资项目,我一直想深入合作。
「行,到时候联系。」我说。
挂了电话,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。如果林诗雅真的在三亚缠着我们,那我根本没时间去见同学谈事情。
那天晚上,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。周梦雨察觉到了我的异常。
「怎么了?」她问。
我把同学的事情告诉了她。
「那你就去见啊,反白我可以自己在海边晒太阳。」周梦雨说。
「可是这样的话,咱们的结婚纪念日旅行就没意义了。」我说,「而且你妹妹那边,如果她整天找我们,我怕连见同学的时间都没有。」
周梦雨沉默了一会儿:「要不然,我们换个地方?」
「换地方?」
「对啊,反正我们的机票酒店都还能改签。」周梦雨说,「我们换到别的城市,这样既能避开诗雅,你也能安心去谈事情。」
我心动了。这确实是个一举两得的办法。
第二天一早,我就开始查其他城市的机票和酒店。最后选定了云南的大理。那边这个季节正好,风景也好,关键是够安静。
「我们就这么定了?」周梦雨看着我订好的行程单,「那诗雅那边怎么办?」
「等到快出发了再告诉她。」我说,「省得她又跟着改地方。」
周梦雨犹豫了一下,最终点了点头。
04
出发前一天,我正在公司处理最后一些工作,手机突然响了。是岳母打来的。
「小陈,诗雅说她明天也要去三亚了,你们的航班是几点?」岳母问。
我心里一惊:「妈,我们临时改了计划,不去三亚了。」
「什么?不去三亚去哪儿?」岳母的声音提高了八度。
「去大理。」我硬着头皮说,「我那边临时有个工作安排,必须改地方。」
「那诗雅怎么办?她可是花了七万多块钱准备这次旅行!」岳母的声音里满是责怪,「你们怎么能说改就改?」
我深吸一口气:「妈,我们改行程是我们自己的事情,跟诗雅没关系。而且我们从来没说过要和她一起玩,是她自己非要订同样的时间地点。」
「你这话说的!」岳母生气了,「诗雅是看你们要去才跟着去的,就是想着有个照应。现在她所有的钱都花出去了,你们突然改地方,这不是坑人吗?」
「妈,这真不怪我们...」
「行了行了,你自己跟诗雅解释去吧!」岳母说完就挂了电话。
不到十分钟,林诗雅的电话就打了过来。
「姐夫,你们真的改去大理了?」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抖。
「对,我这边临时有工作安排。」我说。
「可是,可是我已经花了七万多!」林诗雅几乎是喊出来的,「酒店、餐饮、游艇、水下摄影,全都订好了!你知道我为了这次旅行准备了多久吗?」
我沉默了。
「姐夫,你们能不能不改?」林诗雅的声音里带着哭腔,「就这一次,求你们了。」
「诗雅,我们真的有重要的事情。」我说,「而且你花那些钱是你自己的决定,我们从头到尾都没让你跟着去。」
「但是你们明明知道我要去!」林诗雅说,「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?为什么要等到现在?」
这话让我一时语塞。确实,我们是故意等到最后才说的,就是怕她又跟着改地方。
「我不管,这七万块钱你们得出!」林诗雅突然说,「是你们改地方导致我的钱全打水漂了,你们必须负责!」
我愣住了:「诗雅中金汇融,你在说什么?」
「我说得很清楚,你们改地方,害我损失了七万块,这钱你们得赔!」
我深吸一口气,压住心里的火气:「诗雅,你冷静一点。你花钱是你自己的决定,我们没有义务为你的决定买单。」
「好,你们不赔是吧?」林诗雅的声音变得尖锐,「那我就去你们公司闹,我看你们要不要这个脸!」
她挂了电话。
我握着手机,手都在发抖。
05
当天晚上,我和周梦雨在家里进行了一场激烈的讨论。
「她真的会去你公司闹吗?」周梦雨担心地问。
「以她的性格,真有可能。」我揉着太阳穴,「你妹妹从小就被惯坏了,觉得全世界都得围着她转。」
周梦雨沉默了一会儿:「要不,我们还是去三亚吧?」
「为什么?」我看着她,「这是咱们的结婚纪念日旅行,为什么要因为她改变计划?」
「可是她已经花了那么多钱...」周梦雨说。
「那是她自己的选择!」我有些激动,「从头到尾,我们有说过要带她玩吗?有承诺过什么吗?她非要凑上来,现在出了问题,凭什么要我们负责?」
「但她是我妹妹。」周梦雨的声音很低,「而且确实是我那天发朋友圈泄露了我们的行程,她才会知道我们去三亚。」
「所以这就成了你的错?」我说,「梦雨,你要搞清楚一件事,她是个成年人,不是小孩子。她做决定之前没有跟我们商量,花钱的时候也没有征求我们的意见,现在出了问题,凭什么要我们背锅?」
周梦雨抬起头看着我,眼眶有些红:「可是她现在真的很着急,七万块对她来说是笔巨款。」
「对我们来说也不是小数目。」我说,「再说了,如果我们这次妥协了,下次呢?她会不会觉得反正有我们兜底,做什么事都可以不用负责?」
这话让周梦雨沉默了。
深夜,我躺在床上,脑子里乱糟糟的。手机突然亮了,是林诗雅发来的一条很长的微信。
「姐夫,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无理取闹,但我真的很绝望。这七万块钱是我这两年全部的积蓄,还有三万是信用卡透支的。我本来想着和闺蜜们出去玩一次,留下美好的回忆,结果现在变成这样。我不是想讹你们的钱,我只是觉得,如果不是你们改地方,我至少还能去享受这趟旅行,现在一个人去,那些四人份的套餐全都浪费了。你们就当可怜可怜我,帮帮我好吗?」
看完这条消息,我心里五味杂陈。
06
第二天早上,我正准备出门去机场,岳父突然打来电话。
「小陈,关于诗雅的事情,我想跟你谈谈。」岳父的声音很严肃。
我心里一紧:「爸,您说。」
「诗雅确实做事欠考虑,但她毕竟还年轻。」岳父说,「这次她花了那么多钱,确实是因为知道你们要去三亚才跟着去的。现在你们临时改地方,她的损失确实挺大的。」
「爸,我理解您心疼女儿,但这个事情真不能怪我们。」我说,「我们从来没有邀请过她,也没有承诺过什么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岳父叹了口气,「但你想想,如果当初你们明确告诉她不要跟着去,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。」
「爸,我们说过的。」我说,「我第一次接到她电话的时候就明确表示了,我们想两个人单独旅行。」
「但你们后来没有阻止她订酒店。」岳父说,「她当时还专门跟梦雨说了,梦雨也没有反对。」
这话让我一时无言。确实,周梦雨当时虽然不太高兴,但最终还是默认了林诗雅的安排。
「小陈,我不是要偏袒诗雅。」岳父继续说,「我只是觉得,这个事情你们双方都有责任。诗雅做事冲动,你们沟通不够明确。现在问题出来了,总得有人解决。」
「那您的意思是?」我问。
「我和你妈商量过了,我们出三万,你们出两万,帮诗雅把这个窟窿填上。」岳父说,「剩下的两万,让她自己想办法还信用卡。」
「爸...」我想说什么,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
「我知道这对你们不公平。」岳父说,「但诗雅确实是因为你们才做出这个决定的。而且她现在的经济状况确实很困难,我们做长辈的,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为难。」
挂了电话,我坐在沙发上,久久没有动弹。
周梦雨从卧室里出来,看到我的样子,问道:「是我爸打来的?」
我点点头。
「他说什么了?」
我把电话内容告诉了她。
周梦雨沉默了很久,最后说:「那就按我爸说的办吧。」
「你同意?」我看着她。
「我不同意又能怎么样?」周梦雨苦笑,「诗雅是我妹妹,我总不能真的看着她负债累累。」
「可这不是我们的责任。」我说。
「我知道。」周梦雨说,「但有时候,对错并不是最重要的。」
07
去机场的路上,我一直在想岳父说的话。「这个事情你们双方都有责任」,真的是这样吗?
我们确实没有明确阻止林诗雅订酒店,但我们也从来没有邀请她。她自作主张花了七万块钱,现在出了问题,凭什么要我们分担?
但另一方面,如果我们当时更加坚决地拒绝她,或许就不会有今天的麻烦。
飞机上,周梦雨一直在看窗外,一句话都没说。我知道她心里也不好受。
到了大理,天气很好,洱海碧波荡漾。我们入住的客栈是白族风格的院子,很安静。
但我们两个都高兴不起来。
「要不,我们还是把钱给她吧。」晚上吃饭的时候,周梦雨突然说。
我放下筷子:「为什么?」
「因为我想让这件事就这样过去。」周梦雨说,「我不想因为钱,搞得家里鸡犬不宁。」
「可这不是钱的问题。」我说,「这是原则问题。如果这次我们妥协了,她会不会觉得下次还可以这样?」
「那你说怎么办?」周梦雨看着我,眼神里有疲惫也有无奈,「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她欠一屁股债?」
「她是成年人,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。」我说。
「可她是我妹妹。」周梦雨的声音有些哽咽,「我从小看着她长大,她什么性格我太清楚了。这次如果真的让她自己扛,她会崩溃的。」
我看着周梦雨,心里突然软了。
我们结婚五年,周梦雨一直是个很独立、很理智的人。她很少在我面前示弱,更少因为家里的事情哭。但现在,她的眼眶已经红了。
「好吧。」我叹了口气,「我们出两万。」
周梦雨看着我,眼泪终于掉了下来:「对不起,是我没有管好她。」
「不是你的错。」我握住她的手,「是我们都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。」
08
回到客栈,我给林诗雅转了两万块钱,并且发了一条消息:「诗雅,这两万块是我们最后一次帮你。以后你做任何决定之前,都要想清楚后果。这次的事情,希望能让你学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。」
林诗雅很快回复:「谢谢姐夫,我知道错了。」
但我知道,她未必真的知道错了。
那天晚上,我一个人坐在客栈的院子里,看着星空。周梦雨已经睡了,但我睡不着。
手机突然响了,是高中同学打来的。
「老陈,你到三亚了吗?咱们约个时间见面?」
我一愣,才想起来我还没告诉他我改了行程。
「抱歉,我临时改去大理了。」我说。
「大理?」同学有些意外,「怎么突然改了?」
我把这几天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。
同学听完,沉默了一会儿,说:「老陈,你知道你的问题在哪儿吗?」
「什么问题?」
「你太在乎别人的感受了。」同学说,「你妻子的妹妹自己做决定,自己花钱,结果出了问题,你却要为她买单。这不是善良,这是纵容。」
这话让我愣住了。
「我跟你说个事儿。」同学继续说,「我以前有个员工,家里条件不好,经常跟我借钱。一开始我都借给他,因为我觉得他不容易。但后来我发现,他根本没想着还钱,反而觉得我应该帮他,因为我比他有钱。」
「后来呢?」我问。
「后来我不再借给他了。」同学说,「我告诉他,我帮你是情分,不帮是本分。他当时很生气,觉得我无情无义。但几年后,他跟我道歉了,说那时候是他太自私,把别人的帮助当成了理所应当。」
我沉默了。
「老陈,有些时候,拒绝才是真正的帮助。」同学说,「你让她自己承担后果,她才会真正成长。」
挂了电话,我坐在院子里想了很久。
同学说的对吗?拒绝才是真正的帮助?中金汇融
可是,如果我拒绝了,林诗雅会怎么样?她会恨我吗?周梦雨会怎么想?岳父岳母会不会觉得我冷血?
但如果我不拒绝,这样的事情会不会一次又一次发生?
09
第二天早上,我和周梦雨去洱海边散步。
阳光很好,湖面波光粼粼。但我们两个都心事重重。
「昨晚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。」我突然说。
「什么问题?」周梦雨问。
「如果这次我们不帮她,会怎么样?」
周梦雨停下脚步,看着我:「你后悔了?」
「不是后悔,是在想,也许我们的选择并不是最好的。」我说,「你有没有想过,如果这次我们帮了她,下次她遇到困难,还会不会第一时间想到我们?」
周梦雨沉默了。
「我昨晚接到一个电话,是我高中同学打来的。」我把同学的话告诉了她。
听完,周梦雨久久没有说话。
「也许他说得对。」周梦雨最后说,「但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诗雅为难。」
「所以我们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妥协?」我问。
「我不知道。」周梦雨说,「我真的不知道。」
我们沿着洱海走了很久,谁都没有再说话。
回到客栈,我突然接到岳母的电话。
「小陈,诗雅说你给她转了两万?」岳母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。
「对。」我说。
「哎呀,我就说你和梦雨不会不管的嘛。」岳母说,「诗雅这孩子就是心里没数,以后我们会好好教育她的。」
挂了电话,我心里突然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。
岳母说「我就说你们不会不管的」,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刺耳?好像我们帮林诗雅是理所应当的,不帮才是不对的。
「你妈打来的?」周梦雨问。
我点点头。
「她说什么了?」
我把岳母的话复述了一遍。
周梦雨脸色变了:「她这话什么意思?」
「意思是我们就应该帮诗雅。」我说。
周梦雨气得脸都红了:「凭什么啊?诗雅做错了事,我们帮她收拾烂摊子,她们不但不感谢,反而觉得理所应当?」
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周梦雨因为娘家的事情发这么大的火。
「算了,事情都已经这样了。」我说。
「不行。」周梦雨突然说,「这个钱我要要回来。」
「什么?」我愣住了。
「我要把这两万块要回来。」周梦雨坚定地说,「我不是心疼钱,我是觉得这件事本身就不对。我们帮她,她应该感谢,而不是觉得理所应当。」
「可是你妹妹...」
「她已经拿到我爸妈的三万了,足够她还信用卡了。」周梦雨说,「剩下的钱,让她自己想办法。」
我看着周梦雨,突然觉得她眼神里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坚定。
10
那天下午,周梦雨给林诗雅打了电话。
「诗雅,早上姐夫给你转的两万块,你先不要用。」周梦雨说。
「为什么?」林诗雅的声音里带着警惕。
「因为我想跟你谈谈这件事。」周梦雨说,「你觉得这两万块,我们应该给你吗?」
林诗雅沉默了一会儿:「姐,你什么意思?」
「我的意思很简单。」周梦雨说,「这次的事情,从头到尾都是你自己的决定。你决定跟我们同一时间去三亚,你决定花七万块订那些套餐,这些决定,我们有参与吗?」
「可是...可是是你们改地方,我才会损失这么多钱的。」林诗雅说。
「诗雅,你听我说完。」周梦雨的语气很平静,「我和姐夫改行程,是我们的自由。我们从来没有承诺过要和你一起玩,更没有承诺过要对你的花费负责。你自己做决定之前,有问过我们的意见吗?」
「我...」林诗雅语塞了。
「而且,就算我们不改地方,去了三亚,我们也不可能天天和你在一起。」周梦雨继续说,「这是我和姐夫的结婚纪念日旅行,我们想要的是两个人的时间。你那些四人份的套餐,我们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要参加。」
电话那头,林诗雅哭了起来。
「姐,你怎么能这么说?」她哽咽着说,「我知道是我不对,但你们就不能体谅一下我吗?我现在真的很难过,很绝望...」
「诗雅,我体谅你,但这不代表我要为你的错误买单。」周梦雨说,「爸妈已经给了你三万块,足够你还信用卡了。剩下的钱,你要么自己想办法,要么就当是这次教训的代价。」
「那姐夫给我的两万块呢?」林诗雅问。
「我会让他要回来。」周梦雨说。
「姐!」林诗雅几乎是喊出来的,「你怎么能这样?」
「诗雅,你知道这次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?」周梦雨的声音突然温柔了下来,「不是因为我们改了地方,而是因为你从来没有学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。」
林诗雅不说话了。
「从小到大,你做错了事,都是爸妈在给你收拾烂摊子。」周梦雨说,「你考试不及格,是爸给你找老师补习。你超支了,是妈给你补贴生活费。你在工作上出了问题,还是爸妈托关系帮你摆平。你有想过,如果有一天爸妈不在了,你要怎么办吗?」
这话让林诗雅彻底愣住了。
「姐,我...」
「诗雅,我不是不爱你,我是希望你能真正成长起来。」周梦雨说,「这次的事情,就让它成为你的教训。你自己承担后果,然后学会在做决定之前三思而后行。」
挂了电话,周梦雨靠在沙发上,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
我走过去,把她拥入怀中。
「你做得对。」我说。
「我也不知道对不对。」周梦雨说,「但我知道,如果这次还是妥协,她永远不会长大。」
11
那天晚上,我把两万块钱要了回来。
林诗雅在电话里哭得很伤心,但我还是坚持了。
「诗雅,这不是钱的问题。」我说,「你姐说得对,你需要学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。」
「可是我现在真的很困难...」林诗雅哭着说。
「那就把困难当成成长的机会。」我说,「你可以找爸妈再借点钱,可以分期还信用卡,也可以找份兼职多赚些钱。但你不能总是指望别人帮你解决问题。」
挂了电话,我看着手机,心里五味杂陈。
我知道这个决定会让林诗雅恨我们,也可能会让岳父岳母对我们有意见。但我也知道,如果不这样做,林诗雅永远不会明白什么叫责任。
接下来的几天,我和周梦雨在大理度过了难得的安静时光。
没有了林诗雅的打扰,没有了家庭的纷争,我们终于可以真正享受属于两个人的时间。
我们去了苍山,看了日出;去了喜洲,逛了古镇;在洱海边骑行,在客栈里发呆。
这才是我们想要的结婚纪念日。
但我知道,回去之后,我们要面对的问题还有很多。
12
回到家的第二天,岳父岳母就登门了。
「梦雨,你们这次做得太过分了。」岳母一进门就开始指责,「诗雅一个人在家哭了好几天,你们知道吗?」
「妈,这件事我们已经跟诗雅说清楚了。」周梦雨说,「她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。」
「她才多大?你们怎么能这么狠心?」岳母说。
「她已经二十四岁了,不是小孩子了。」周梦雨说。
「那也是你妹妹!」岳母提高了声音。
「正因为她是我妹妹,我才要让她学会成长。」周梦雨说,「如果我们这次还是帮她,她下次还会犯同样的错误。」
岳父一直没说话,只是坐在那里抽烟。
「老陈,你说句话啊。」岳母看向我。
我深吸一口气:「妈,这次的事情,我和梦雨商量过了。我们不是不帮诗雅,而是觉得帮她的方式不对。」
「什么方式对?看着她负债累累?」岳母说。
「妈,您听我说完。」我说,「诗雅这次之所以会花那么多钱,是因为她没有考虑后果。如果我们这次帮她把窟窿填上,她会不会记住这次教训?」
岳母不说话了。
「我看未必。」我继续说,「她只会觉得,反正有爸妈,有我们,出了问题总有人兜底。下次她还会这样冲动,还会这样不计后果。」
「那你们就眼睁睁看着她为难?」岳母说。
「不是眼睁睁看着,是让她自己想办法。」我说,「她可以找份兼职,可以分期还信用卡,也可以跟您和爸商量借钱。但她必须明白,这是她自己造成的后果,她必须自己承担。」
岳父突然开口了:「小陈说得对。」
岳母愣住了:「你说什么?」
「我说小陈说得对。」岳父说,「诗雅这孩子从小被我们宠坏了,做事从来不考虑后果。这次就让她吃点苦头,也好。」
「她的爸!」岳母急了,「那可是你女儿啊!」
「正因为是我女儿,我才要让她学会长大。」岳父说,「你看看她现在什么样子?工作不上心,花钱大手大脚,遇到问题就知道哭,就知道找我们。这样下去,她怎么独立生活?」
岳母还想说什么,但岳父摆了摆手:「这件事就这么定了。那三万块我们也不给她了,让她自己想办法。」
「什么?」岳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「我说,那三万块我们也不给她了。」岳父坚定地说,「这次的事情,从头到尾都是她自己作的。她应该承担全部的后果。」
周梦雨看着岳父,眼眶有些红。
岳父站起来,拍了拍我的肩膀:「小陈,这次多亏了你和梦雨。如果不是你们坚持,我和你妈还在继续惯着她。」
送走岳父岳母,周梦雨靠在我怀里哭了。
「你爸说得对。」我说,「有时候,爱不是一味地给予,而是让她学会独立。」
13
接下来的一个月,林诗雅没有再联系我们。
我听周梦雨说,她找了一份周末的兼职,在一家咖啡厅当服务员。虽然工资不高,但至少能缓解一些经济压力。
岳母心疼女儿,偷偷给她塞了一万块钱,被岳父发现后,两人大吵了一架。最后岳父坚持要林诗雅把钱还回去。
那天晚上,林诗雅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哭了很久。
但她最终还是把钱还给了岳母。
又过了一个月,林诗雅突然给周梦雨发来一条消息。
「姐,我想通了。」
周梦雨问她:「想通什么了?」
「我想通了这次的事情,确实是我的错。」林诗雅说,「我不应该在没有征求你们意见的情况下,就自作主张订那些套餐。更不应该在你们改地方之后,要求你们为我的损失负责。」
周梦雨看着这条消息,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。
「诗雅长大了。」她对我说。
又过了一个星期,林诗雅来我们家吃饭。
她看起来瘦了一些,但精神状态比之前好多了。
「姐,姐夫,对不起。」吃饭的时候,林诗雅突然说,「那天的事情,是我太任性了。」
「知道错了就好。」周梦雨说。
「我现在每个周末都在咖啡厅打工。」林诗雅说,「虽然很累,但我觉得很踏实。我准备一年之内把信用卡还清。」
「诗雅,你真的长大了。」我说。
林诗雅笑了笑:「其实我应该感谢你们。如果不是你们那次拒绝我,我可能永远不会明白什么叫责任。」
那天晚上,我们聊了很多。
林诗雅说起她这段时间的经历,说起她在咖啡厅遇到的形形色色的客人,说起她对未来的规划。
我第一次觉得,这个从小被宠坏的小姨子,终于真正成长了。
14
三个月后,林诗雅把信用卡的钱全部还清了。
她给我和周梦雨发了一张截图,是信用卡账单显示余额为零的页面。
「姐,姐夫,我做到了!」她在消息里说。
周梦雨看着那张截图,眼泪又掉了下来。
「怎么了?」我问。
「我只是觉得,诗雅终于长大了。」周梦雨说,「我以为她会恨我们,没想到她反而感谢我们。」
「因为她明白了,真正爱她的人,不是一味地纵容她,而是在她犯错的时候,让她承担后果。」我说。
那天晚上,林诗雅专门请我们吃了一顿饭。
「姐,姐夫,这顿饭是我用自己打工赚的钱请你们的。」她说,「虽然不是什么高档餐厅,但这是我的心意。」
看着她认真的样子,我和周梦雨都笑了。
饭桌上,林诗雅说起她最近的变化。
「我辞掉了原来的工作,找了一家新公司。」她说,「虽然刚开始工资不高,但有很大的发展空间。我准备好好干,争取明年能升职加薪。」
「很好。」我说,「有目标就要努力去实现。」
「还有,我把那些所谓的闺蜜都删了。」林诗雅说,「以前我总觉得她们光鲜亮丽,跟她们在一起很有面子。但这次的事情让我明白了,真正的朋友不是比谁更有钱,而是在你困难的时候能陪在你身边的人。」
周梦雨握住她的手:「诗雅,你终于懂了。」
「姐,我还要谢谢你。」林诗雅说,「如果不是你那天跟我说的那番话,我可能还在怨天尤人,还在把责任推给别人。」
「傻丫头。」周梦雨笑着说,「我是你姐,看着你长大,当然希望你好。」
那天晚上,我们聊得很晚。
临走的时候,林诗雅突然抱住周梦雨,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。
回家的路上,我问周梦雨:「她跟你说什么了?」
周梦雨笑着说:「她说,谢谢我没有放弃她。」
15
又过了半年,林诗雅升职了。
她在新公司表现出色,被提拔为部门主管,工资也涨了不少。
那天她特意打电话告诉我们这个好消息。
「姐,姐夫,我升职了!」电话那头,她的声音里满是兴奋。
「恭喜你!」周梦雨说。
「这都要感谢你们。」林诗雅说,「如果不是那次的事情,我可能还在混日子。」
「傻丫头,这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。」周梦雨说。
挂了电话,我和周梦雨相视一笑。
「你还记得那次在大理吗?」周梦雨说。
「记得。」我说,「你当时说要把钱要回来,我还担心你会后悔。」
「我从来没有后悔过。」周梦雨说,「虽然那段时间很难熬,但看到诗雅现在的样子,我觉得一切都值得。」
我把她拥入怀中:「你做得对。爱一个人,不是让她永远活在温室里,而是让她学会在风雨中成长。」
那天晚上,周梦雨突然说:「你知道吗?这件事其实也让我成长了。」
「怎么说?」我问。
「以前我总觉得,作为姐姐,我应该无条件地帮助诗雅。」周梦雨说,「但那次之后我明白了,真正的帮助不是替她解决所有问题,而是让她学会自己面对问题。」
「是啊。」我说,「有时候,拒绝也是一种爱。」
窗外,夜色温柔。我们静静地坐着,回想着这半年来的种种。
那次三亚之行虽然改成了大理,虽然中间经历了那么多波折,但最终,我们收获的不仅仅是一次旅行,更是对家庭、对爱、对责任的重新理解。
后来,每当有人问起那次旅行,我都会说:「那是我们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旅行。不是因为风景有多美,而是因为我们在那次旅行中,学会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爱。」
周梦雨也会笑着补充:「有时候,最好的礼物不是给予,而是让她学会独立。」
而林诗雅,则会认真地说:「那次旅行改变了我的一生。它让我明白,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应该为你的选择买单,除了你自己。」
岳父后来跟我说过一句话:「小陈,那次你们的决定是对的。诗雅现在的样子,才是我们真正想看到的。」
是啊,真正的爱,不是一味地给予和纵容,而是在她跌倒的时候,告诉她:站起来,你可以的。
那个曾经提前抵达三亚、花了七万块等着我们的小姨子中金汇融,终于在那场风波中,找到了真正的自己。而我们,也在那次选择中,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成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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